那日拈花

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长安的街头,看见执金吾的车骑盛大壮观,威风凛凛的驶过街市。年轻人暗暗对自己说: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人群里有另个年轻人,惊诧于车骑的豪华,暗暗对自己说:就是剥削阶级,有一天要消灭它……

Monday, February 27, 2006

椰丝饼

伦敦塔桥下有全英最著名的露天市场,最早是妞妞近水楼台而发现的,那里头各色奶酪、生蚝、法式酸奶、巧克力布朗尼无不鲜香诱人,价钱并不便宜,仍让Danni、非文我们几个趋之若鹜。露天市场逢周末才有,而平日里去了,则可在它隔壁的那家意大利甜品店里消磨些时光,这是我所知最好吃的甜点店之一,曾和娜娜猫两人一起搞定4个甜品外加一壶Earl Gray,挣扎了一下没敢要第五个。若是想去离此间不远的Tate Modern,也可以坐地铁到伦敦桥站,而后在店里买个黑森林,手捧着一路边走边吃,吃光了,画廊也到了,卷起袖子擦擦嘴,大摇大摆的踱进去,酒足饭饱,俺便也是雅人一个。

椰丝饼,方子按照惯例,自然仍属于懒人范畴。跟以前我贴过的那个燕麦饼干差别不大,大家举一反三,兴许也能折腾出个姜丝饼、肉丝饼什么的。
玉米粉、面粉各1/2杯,椰丝一整杯,加1/4 杯水浴过的黄油混合均匀后分几次倒入半杯糖,一茶勺香草精,1/4茶勺盐,若有柠檬汁,加进去一些也可,再加入1-2个鸡蛋搅拌至干湿合宜,混合好后拿出来揉一揉——不揉也成,我就是拿勺子背敲了两下——分成大小均匀的几小份(呃,这一步好像我失败了-_-),按扁,烤箱180度,15分钟,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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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则是,因遵医嘱要我爸少吃甜食,我便用“木糖醇”代替,但它不如蔗糖味重,我多放了大概1/3左右,供大家参考。至于口感上的差别,反正我是没尝出的。

Saturday, February 25, 2006

自恋者说

exiula上次说想看我短毛的照片,可其实我已经很久没逮住过适合拍照的场合啦。从前去哪里都带着相机,理直气壮的异乡客嘴脸。而如今身在老巢,千年的老城、熟悉的老街、朋友们的老脸(大汗~),习以为常,了无新意,带着相机便觉不合时宜。直到今天出门之前才反应过来,咦,世上不是还有“真人秀”这么一件老少咸宜的活动嘛!

于是乎,就有了下面这两张自恋的无聊小照。
裤子是俺喜欢的牌子,Mexx之XX;小衫则是昨儿刚买的,今天就臭美的上身啦,手上那串念珠是前阵子从姚小狐那里搜刮来的。俺要幸福滴歌唱,回家就是好来就是好,有壮丁抓,便不必揽镜自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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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衣服的细节是在背面喔~~
而胸前那个头像上,则乱糟糟缀满了东西。我原本是只爱简洁设计、流畅剪裁的,偏最近几日开始向往起这类花里胡哨的装扮来,莫非是年岁渐大,忙不迭开始给自己刷绿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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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衣服我猜俺的搜美特妞妞美女该是喜欢的,她的兴趣类型和我一贯天差地别,从电影、到音乐、到帅哥……到看报——她Independent,而我喜欢卫报。顺便说,Isabel Hilton关于东方问题的专栏我一直爱看,推荐一下。

咱们都喜欢的人民艺术家陈丹青同学曾说过,自嘲比自恋更有意思。为了把自恋的意思升华,我现在要一边儿检讨去了。。。。

Monday, February 20, 2006

绾青丝

去年夏天我爸送的生日礼物,直到最近回国才得见。
其实是好多年前就见过一次了的,那时我爸有个朋友喜好古玩,某次寄存了几样东西在我家,它是其中一个。当时只是喜欢,并不知道日后它会属于我的。

研究了许久仍不知是做什么用的,问了几个朋友也是意见不一,起初以为是手镯,可侧面太宽,带在手腕子上很不舒服。后来有人说,不是镯子,该是束发的吧。


侧面有寿字文,质地似是掐丝珐琅。查了图谱,类似的风格该是清后期的,那样算来,也有一两百年了,莫名觉得有几分朝如青丝暮成雪的调调。


正面像个图章似的,雕了些花鸟鱼虫蝙蝠小兽。


背面则是个销子,按一下就有个弹簧被打开,而后分开两侧,由细链连接,然后手臂就能被塞进去。真是用来束头发的么?我也不晓得,反正我是短毛,就打算夏天穿无袖衫时带在上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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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在家中见到的几样古董,除它以外还有牙雕器皿之类,估计其中也不乏一些颇值几文钱的货色,偏我只看上了这件,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端详良久,不肯放下。它们在那之前已被拿到瀚海定价,随后即可拍卖,我晓得自此一别就再见不到它,不知将会被谁买下收了去,心中便分外不舍。不想日后竟有机会暂时成了它的主人,在历史的长河里保管它一些年月,我很开心。


最近日子腐败,很久没贴菜啦。前阵子我爸身体不好,最近仍在调养,俺遵柚子医生elen之嘱,日日劝他多吃蛋白质,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个火柴盒豆腐。
方子来源于plumcafe的梅子,方法很简单,先把豆腐用海苔包好,油煎至金黄,而后用汤汁浇一下调味就好。我用的汁是拿鳗鱼饭的那种酱油红糖加水调的,还是挺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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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

下面是广告时间。Nio又去shopping啦,exiula的埃塞俄比亚游记已经写到第三篇了……

以上,一个最近蓬头垢面在家赶论文(似乎类似事情不断重演>_<),没时间血拼没时间装修blog更没时间旅游的人留。

Saturday, February 18, 2006

一座名叫msn的灯塔

这个说法则最初来在wxsj的青气球,她在分手后阻止并删除了前爱的msn,却又忍不住一次次添加回来,只要看到对方上线,就仿佛在心里点亮起一盏绿色的小灯,牵动了自己的心情。“就这样看着他,就象远远地张望彼岸的灯塔,虽然不会摆渡过去,但远远的灯亮着,就证明那边有个岛屿存在着。她只需要知道那边有个灯塔就可以了,就这样看着他,而且还可以从灯塔投射出的灯光的不同,来判断那个小岛上的天气。”于是她一次次理智而干脆的删掉,又一次次忍不住地添了回来。末了她问,有人在msn或qq上删过人再加上么?

我举手。

已是多年前的事儿,吵架后一怒之下就删了,过几个小时又蔫儿不出溜的再加回来,心想,这家伙怎么还不来电话啊……等到敌人手举白旗鸣金来降,二人言归于好,便偷偷的又去打开阻止,像极了小孩子把戏,心下自觉不是不无聊的,可过阵子兴许又要重演一次。

只是,这个后来还是删了。几个月前我有次偶然查看“选项”里的“隐私”一栏,才在所有联系人的列表中,看到还有那么一个人,电光火石间擦出一系列回忆,恍惚察觉了自己当年的轻狂任性,是有些愧疚的,一念之间又加了回来——然对方并没有联机。那一瞬是有些莫名的失望的,许是早就把我删了吧,谁晓得。盯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hotmail邮箱看了两分钟,而后点了delete,这次,我想我不会再加回来了。时过境迁,即便当初谁曾伤害过,谁曾受伤过,想来伤口也早已愈合、结痂、连疤痕亦不可见,既无力改变,不妨就留在记忆里,让尘归尘,土归土吧。

后来爱上另一个人,起初仍会吵架,仍会挂电话删msn,然随着年岁渐老,人也渐渐学着妥协,学着与生活讲和。结局仍是分手,心情仍是难过,却没删msn——甚至连阻止都没有。不过他却就此消失,几个月后才再次出现,那时我曾委实诧异了一下,不过后来自有多事的朋友知会,他已有了新的女友。原来如此。时过境迁,我们仍是一座座灯塔,只不过,再不是对方的港湾。

至于其后的间隙龌龊,想来已与爱情无关,则是唯一令我失望悲伤的。

依莎贝许久前写过一则很让人唏嘘的散文,名叫“我用Google这样的方式爱你”;后来听非文说,她曾默默注册过两三个chinaren的id,只为能潜进某人从小学到大学每个班级的校友录;Google可以搜动向,Chinaren可以查过往,而msn这座灯塔,则可以遥望海港。依莎贝的那篇文章,在一开头的时候说,不见你已五年,结婚,家庭幸福。其实,谁不都一样。前爱不是一件可以替换的外套,于是总能微微挑拨一丝情愫,在心底荡漾。我今晚试着用搜狐新出的引擎搜了他的名字,而后对着那些结果忍不住莞尔。

惆怅旧欢如梦。

Sunday, February 12, 2006

故纸堆里寻美人——爱情的怀古与衣露申

话说这人的文酸劲儿要是一上来了啊,就忍不住想要攀附前贤,将历朝的某位才子名将引为知己,动辄搞个望月怀古啥的,以便自己衣露申一把。杜工部、苏东坡这样的大家自不必说,毛主席到了北戴河,也不禁要“魏武挥鞭”,至于那些历代贬谪宦游的仕人墨客里喜欢怀古的,则更不计其数。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前朝遗迹名人故居遍布各地……这些地方有的不幸成了名胜,结果游人如织聒噪不安,再难感受千百年前曾经的波澜;而另一些则云烟浩淼人迹罕至,身在其中只觉一片萧索凄凉——比如前阵子新闻说周瑜在庐江的墓地已被附近农民辟为菜园,消息一出,自有文人痛心疾首——我倒不觉悲痛,因我相信,说得出“人生有死,修短命矣,诚不足惜”这样的话的人,是不会在乎死后那一棺之土的,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其实俺今天要讲的,是俺在过去这几天里,如何怀古的。回家后的这阵子基本上天天出去吃饭,以至于我在伦敦练就的一手烂厨艺也无用武之地,我比较喜欢去的地方是后海,这对我来说是缀满回忆的餐馆集散地,然而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杨宪益的家,就在这里——这个发现,让我为自己接下来的胡吃海塞的日子,添上了风雅的标记。

杨宪益是个在牛津读过书的翻译家,我对他的了解原本仅限于此,而后在wxsj看到了蚕宝转的一篇关于他的文章,才忍不住唏嘘,用那么散淡的口吻,诉说了自己惊心动魄的人生,与爱情。草草杯盘共语笑,昏昏灯火话平生。
链接在这里,国内的,可能有点慢,希望你们能顺利打开:杨宪益:云淡风清了无痕

另一个衣露申的对象,则是著名的美人邵洵美。这事儿要从鲁迅说起,我是到了挺大一把年纪,才渐渐能领悟到鲁迅文章的好处的,而那以前,我和许多被教科书毒害了的无辜儿童一样,对这位满篇错别字儿的文思革毫无兴趣。中等教育对鲁迅神化之盲目造就了被教育者思想之盲从,凡是鲁迅拥护的,就必然是先进的,而凡是鲁迅批判的,则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奉行这个宗旨,至少对付考试,是摆对了立场的。就这样,我在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错怪了杨荫榆、错怪了陈西滢、也错怪了梅兰芳……不过俺对猫倒是欢喜长情,勉强算个不值一提的立场错误吧。

我第一次知道邵洵美,便是在这样的场合。高中课本中收录的《拿来主义》中写道:“某些人……因为祖上的阴功,得了一所大宅子,且不问他是骗来的,抢来的,或合法继承的,或是做了女婿换来的……”注释里解释说“这里讽刺的是做了富家翁的女婿而炫耀于人的邵洵美之流”当时只一念而过,等到渐觉这行小字所散发的一丝凉薄与恶毒时,已是多年以后了。

邵洵美生在1904年,是地道的上海人。在那里,他拥有着许多人毕生向往着的优越生活,早逝的父亲曾任上海道台,留给了他大笔钱财,他身材高大相貌俊朗,背景显赫衣食无忧,有着出身名门的妻,几个漂亮孩子,一家出版社和多份摩登刊物,以及,一个美国情人。她本是个战地记者,爱上了他,遂留在上海,他给她买了房子,带她进入文人圈子,还为她取了美丽的名字,而她,则在书中自称为他的妾(concubine)。

当然,如你所知,这样的生活,最终离他而去。先是头衔、财富,而后是健康、尊严、乃至自由,最后,则是他的生命,他死在1968年。这位曾经在上海滩为人称道着的大少爷、名主编、孟尝君,死时连一身合适入殓的衣服都没有,是他的太太买了双新布鞋,才勉强送他上路。他曾出手阔绰衣着光鲜,国难当头的时候仍办着时尚刊物,写着唯美主义的诗,在鲁迅等人“怒向刀丛觅小诗”、“我以我血溅轩辕”的时候,他则做了一只“躲藏在枝间巢中的小鸟,还没试用他天赐的羽翼。”你能说他什么好呢?可他偏又是那样的心性纯良,无论别人在事后是知恩图报、心安理得抑或恩将仇报——以至于后来多位文人回忆起他,总是那个慷慨解囊救人危难的。并不止这些,他曾卖了房子当掉古董替朋友发型中国的第一本漫画刊物,他曾冒了风险自己掏钱在沦陷区替中共办抗日刊物,就连解放后《人民画报》运到北京去的那台影印机,也是他三十年代从德国订购的。

据说文革时梁漱溟身陷囫囵却心态坦荡,曾以“圣人不死于横祸”劝慰友人。邵洵美当然不是圣人,他死时只得62岁。你看他留下的那些照片,在那里,他风华正茂神采飞扬,他可知道将会有怎样的命运等着他,而他的眼中,又为何始终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

项美丽在1943年被迫离开了上海,再没有回来。


邵洵美本名云龙,因为钟爱他的妻子盛佩玉,而改名“洵美”,出典是《诗经·国风·郑风》中的:“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盛佩玉是邵洵美的表姐,她出身豪门,是家中长女,祖父盛宣怀曾是兴洋务办教育的前清一品大员,晚年又成了修路采矿的官僚买办大资本家,辞海和维基百科上都有专门介绍他的词条,而邵洵美的嗣外祖父则是李鸿章,所以严格说起来,他与张爱玲也是有一些渊源的。鲁迅杂文中的那句话,想来并不正确,以邵某的背景,是不必靠翁婿之力而在文坛登龙的。盛佩玉在这样的家庭长大,前半生里结交的许多人物,都影响着大半个世纪的中国历史,而她的老境,却非常坎坷。1975年,形势稍稍松动后,年迈的她开始撰写回忆录,许是时代使然,在那里面,她对自己的出身家事草草带过,对前半生的为人处事做了严厉的反省批判,然而,唯独对于当时尚未平反的亡夫邵洵美,她每每提及,言词中皆饱含着宠爱、欢喜与无边的想念。事实上,她写回忆录的目的,也正是希望有朝一日为他正名——这本书在盛佩玉死后经其子女整理增补,于2003年出版。一个男人,能得到一个女人这样的爱,一定不会太坏。在爱情上,邵洵美是幸运的。

前些年邵洵美百年冥寿,复旦大学的教授贾植芳曾撰文讲述了1958年邵在狱中向他澄清过的几件文坛误会,消息一经披露,邵洵美的子女即致信感谢,随后,又有包括杨绛在内的多位文人,或纪事或怀念,其中亦涉及了一些所谓的内幕。我曾听人说,判断一个人的思想是否成熟,是要看他的头脑中能否同时容纳几种相悖的思想言论,而并不影响其行事的准则。死者矣已,存者思思,邵洵美已不在意用怎样表面华丽的词藻来装点他的脆弱名声,也许真正心虚的,是我们。

Wednesday, February 08, 2006

屈指流年转玉绳

一年前的今天,五年前的今天,廿年卅年前……发生过什么事,你还记得么?
反正我是不记得了。
查了一下blog才知道,原来去年的2月8号是除夕的前日,而那天我还做了什么,早想不起来了——遑论魏晋。
bbc news上有个我喜欢的栏目,叫历史上的今天
就比如拿今天来说吧,潦草的扫了一下,大致有这么几件事儿:
其一:1952年的今天,乔治六世在度假途中突然去世,“国王死了,新王万岁”,25岁年轻公主伊丽莎白在度假地发表声明,宣布登基。

其二:1962年,巴黎暴动。就是这次,俺挚爱的挚爱的大偶像HBC跑去拍照,两个小时只按动快门6次。每当有摄影爱好者对我吹嘘他1个G的存储卡,不出几天就能用光的时候,我总想起这个典故,然后忍不住不厚道的哼哼一笑,并不答话。
来,贴张照片,By Henri Cartier-Bresson of Magnum Photos, 08/02/1962, Paris France


其三:1994年,45岁的保守党议员S. Milligan暴亡。这一段我本以为是一位当年前途无量的年轻政客在家中被谋杀,没大注意,看过却发现这段新闻写得颇为隐讳,掺杂了一些莫名的传言和警方暧昧的暗示,而并没有叙述具体的死因。放狗一搜,才在维基百科找到了更多报道,不由小吃惊一下:这位议员在家中将自己裸身捆绑,结果导致窒息而亡……靠,难怪他名字的缩写是s.m =_=\\(具体情节俺就不叙述了,有兴趣的桐子自己去看吧~)

我的好友姚有着过目成诵的好记性,跟她在一起时,她常能回忆起一些我早就不记得的细节,相比起来我不由得郁闷,自己的心是不是少了几个窍。我善看地图,却不记路,对电话号牌方向更是毫不敏感,不论在伦敦还是北京总有朋友惦记我会不会走丢,三小姐妞妞的家我去了七八次,离开时仍需她送我回地铁站……我深受健忘之苦,然有时又不免阿Q的想,也许,在某些时候,这未尝不是好事。我没有乡愁,离家多年乐不思蜀,北京被我抛在脑后,以为从不曾爱过,回国之后才发现,原来只是冬眠,没有死,又渐苏醒。

一直没写blog,无它,跟着全国人民一起躁动着,写不出来。
日日笙歌,深杯饮满,也外出去了几个地方,总之又忙又懒。在超市里随便看到什么东西就不自觉地换算成英镑,而后友邦惊诧的感慨,真tmd便宜。
春节时候去爷爷家,已经几年没见他。我进门时他正站在浴室门口,我忙过去扶他,大声地问他好。他更老了,我找不到太确切的词来形容,只是觉得他的手臂软软的,一点力度都没有,他哭丧着脸,摇头说:不好!我忙问:怎么啦?他便带着哭腔说:我尿裤子了!
我的爷爷,我那一刻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小阿姨在浴室里擦地,奶奶则在一旁站着,脸气得发白,我走过去拉她的手,她便伸出手指低声对我说: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我的爷爷,印象里我很少见过比他再讲究的老头子,衬衫也永远干干净净,扣子系得整齐,外面套的毛衣毫不邋遢,裤脚绝没有泥。冬日的时候,即便只是出门吃个饭,他也要穿上那件又厚又重的军大衣——其实领子上早就一个肩章都没有了。
他精神还不错,坐了没多久就非让奶奶找出一枚徽章来跟我献宝,是去年夏天发给他的,正面写着纪念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背面则写着国务院,中央军委……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看新闻联播。他指着勋章试图描述一下,却话也说不利落,我就只好不停的接话,不停的称赞,结果他使劲的说:送给你了送给你了!而后他似乎又困了,斜过身子不再说话了。
我把勋章塞回盒子,放回抽屉里去,忽然想起,从前,他有一个装满好多好多徽章的盒子。那些来路不明的徽章他从未拿给我看过或提起过,是我爸某次偶然看到,才挑出几个指给我看,这是解放战争,这个写了韩文的抗美援朝——“对了!当年家里还有一个志愿军留念的搪瓷大碗,我小时候用它来喂鸡。”他说——我说爸你真傻你应该留着那个碗说不定还能升值,他却所答非所问的说他跟那群鸡的感情很好,后来都舍不得杀来吃……看,他被记忆绊了一下,还没回过神儿呢。

我仍会想,五年十年前的事或还有据可查,而几年后,几十年后的事,又从何知晓。欧阳修的词上说“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而一百年后呢,尘归尘,土归土,一片干净,互不相欠,好似从不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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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及,拜年,拜年~大家春节好!风水轮流转,我老人家也本命年啦。
To亲爱的qing,我还没回来呢,仍在国内盘亘着,吃好喝好还顺道儿把头发剪成了小短毛。
年过完后我就一通瞎折腾,当然损失也是很惨重滴,在脸上连着试了几种我妈的晚霜和精华素结果第二天冒痘脱皮、暴饮暴食一口气吃了大半个轻乳酪蛋糕加两罐龟苓膏结果肠胃不适好几天、故作聪明的只穿单衣牛仔裤外加厚厚的大熊羽绒服出去泡吧结果不幸感冒,为安全起见而修改了msn的密码结果自己死活上不去了……大家要吸取教训,以我为戒啊。
以上,介就是俺幸福的北京生活~
谢谢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