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拈花

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长安的街头,看见执金吾的车骑盛大壮观,威风凛凛的驶过街市。年轻人暗暗对自己说: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人群里有另个年轻人,惊诧于车骑的豪华,暗暗对自己说:就是剥削阶级,有一天要消灭它……

Saturday, July 01, 2006

我和数学这些年

又个周末的晚上。雷雨天,哪儿都没去,吃饱了就坐在窗前看一本新书,大牛Merton写的,但被译成了中文。书很浅白,很多地方甚至完全没有理论推导,看得很快,大半本下来,基本上总算把一直搞不清楚的那些概念的中译和原文对上了号儿,接触这个方向两年,一直在国外,以至于看国内的时评老磕磕绊绊。似乎很久很久没在周末的晚上看这么一本正经的书了,简直让我有股罪恶的自豪感,仿佛回到了拎着水壶上自习的那青~葱~的大学时代。因为专业的关系,我的大学,尤其是前两年,全都是在永无止境的自习中度过的。
最近开始陆续的看一些招聘网站,每当发现诸如strong numerical skill prefered字样,都会赶紧把这个职位多看两眼,因为心里明白,别看简历吹得天花乱坠,其实不过是只学了许多年数学的菜鸟而已。当然,青葱岁月跟现在还是不大一样,那时候一天到晚都在跟基础数学交流感情,没有资产、套利之类的花花儿世界。做的题目也超脱得多,比如我学得最好的一门课叫复变函数,讲师是个矮矮胖胖的圆脸男人,长得有点像北京福娃。有次在费了整个晚上终于证明了一个transformation是mobius的以后,我忍不住去问他,老师,复变函数在实际中有什么用处啊?老师很诚恳:主要是在流体物理和量子力学中(可是,那应该不算很“实际”吧……)隔了片刻又补充道,我在都灵做访问学者的时候,他们当地的教授有用这个参与机翼设计,可我不太熟悉,你若有兴趣,可以去找一些相关的文献@&!%^&$&……
当然,如你所知,我最后也没留下搞基础研究,并非我不乐意,可古往今来的数学家们不是神童就是天才,比如加罗华,比如黎曼。年少有为的早已成名,英年早逝的早已死去,剩下我们这些只为混张文凭的享乐者,还是不给牛人们留下鄙视的机会吧。大三分专业,于是选了统计,后来还曾雄心勃勃的搞过一次科研立项,轰轰烈烈的参与过一次建模大赛,不过这些经历除了让我的CV看起来饱满点儿以外,其余的成果压根儿就留在教研室里落灰吧。
有个古希腊著名的Zeno Paradox,关于大力士阿基里斯与乌龟,这个悖论说,善跑的阿基里斯永远都追不上十米以外龟速前进的乌龟,因为每当阿基里斯到达乌龟的落脚处,乌龟都已经缓慢的又向前移动了一点,阿基里斯再追,追到乌龟新的落脚点,而乌龟已又向前移动了一点,他只能无限逼近,逼近,而乌龟仍在前进……当然,这个看似无稽的论调就是所谓的极限理论,也就是后来值分析的基础。我第一次听这个故事,在六年前的一个秋天,我像所有面目纯良眼波清澈的新生一样,坐在数学系老旧的大教室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在讲台上费力的描绘这个远古的悖论,致力于在每个人的未来都铺展出一条笔直的分析之路,而我的眼光落在窗外汩汩生机的一片爬墙虎上,未来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坚信它有无限种可能。
后来,很多年过去了,而未来,就像是在幸福中摇摆的渔网,就像是彼岸一朵永不凋零的花,就像是那只慢慢前进的乌龟,我仍没逮住它,但它有无限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