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拈花

有一个年轻人,站在长安的街头,看见执金吾的车骑盛大壮观,威风凛凛的驶过街市。年轻人暗暗对自己说: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 人群里有另个年轻人,惊诧于车骑的豪华,暗暗对自己说:就是剥削阶级,有一天要消灭它……

Wednesday, December 28, 2005

等。

一定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吧,不喜欢等。
等人,等事,等结果。
我的好友妞妞习惯在兜里揣着ipod,每次我们道别她都会随手掏出耳机戴上,然后再转身去赶地铁,仿佛没有背景音乐就不肯独行。类似的,我会在包里放本书,只要有机会坐下,或找个地方站定,就可以拿出来读,我不是敏而好学,只是厌恶等待。
上次有张点名的贴,某问有无迟到的习惯,我答有,因为想给对方多几分钟准备,其实这么说也不确切,我没那么老派,只是私心里害怕等,尤其“干等”。
李碧华的散文里,把这种无辜的等待称作愚忠:看武侠小说或粤语陈片,大侠和师兄妹都爱相约:“明年十月初三,我们在华山/昆仑山/武当/峨眉/蝴蝶谷/忏情崖/紫竹林……再见。先到先等,不见不散!”
盟誓如是,比武如是,为父报仇决一死战也如是。
山那么大,谷那么深,海那么阔。十月初三几点钟?在哪儿?有无歇脚处喝杯咖啡?若有人迟到或不来了,谁通知,会不会忘了?你死了我还得信守不见不散的承诺吗?……
大侠与我们的大不同,在于他能做我们做不到的事,除了白衣胜雪,吃穿不愁,逢战不死外,还有一条,他们的时间充足,可以用来等。等到什么时候算?当然是成就传奇的那一刻。于是在《庄子·盗跖篇》里,有这样一段:尾生与女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 看,果不其然,在中国,从不却传奇,只是大抵没有好下场。
尤甚于“干等”的,则是“苦等”,《边城》里的翠翠等了一辈子,和她比起来,唐懿宗时候的相府千斤王宝钏算是好运气的。丈夫去西凉从军,她便在寒窑里,守了十八年。他终于回来,却已娶了妻、生了子、做了堂堂驸马爷,为了试探她的忠诚,他故意拿出一锭银子对她说:“这锭银,三两三,拿回去,把家安。”三两三,十八年。还好,王宝钏立即说,这锭银子奴不要。这故事如你所知,是个喜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故事的结局里,那位西凉代战公主气度恢宏,许了丈夫接王宝钏一起回去,而后不久,王宝钏便死了,书上说她是守得云开,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儿,三两三,十八年。王宝钏当年抛绣球的一刻,与父亲断绝关系而下嫁的那一刻,在寒窑里独住的那一刻,是否想到了日后会有这么一锭银子摆在面前来呢。
说白了,怕的不是等,而是等得不值。白先勇的《玉卿嫂》,等了几年的男伴负她而去,她走投无路,杀了那人而后殉情。世上一切都是如此,不怕输,但怕输不起。

6 Comments:

  • At 12/29/2005 4:49 am, Anonymous Anonymous said…

    希望我回去不用等大餐。
    我昨天吃了一顿特好的法国菜,那个Creme Brulee太好吃了,超市货就是不行啊。

     
  • At 12/29/2005 2:02 pm, Blogger exiula said…

    鹤渡的文,古往今来,中西荟萃,

    诙谐流畅,短小精悍,一针见血。

     
  • At 12/30/2005 10:50 pm, Blogger 鹤渡 said…

    exiula,你这就是传说中的“美我者,私我也。”

    算啦算啦,我这么虚荣的女人,好话就照单全收吧,自知之明嘛,其实还是有一些的。

     
  • At 12/31/2005 5:16 pm, Blogger exiula said…

    鹤渡啊,明天出发去非洲,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看你的博了。

    祝你在2006年得到更多快乐,写更多的美文,见更多的帅哥,吃更多美食,游更多美景。。。

     
  • At 1/01/2006 5:46 am, Anonymous Anonymous said…

    小鹤,新年快乐
    2006年事业,爱情,生活一切如意~

    qing

     
  • At 1/02/2006 1:02 am, Blogger 鹤渡 said…

    exiula你真了解我^+++^

    qing,你也快乐!(虽然我知道你已经很快乐啦,不过,快乐无极限,咔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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